莫非从小跟着奶奶看戏台上的粤剧《白蛇传》。她曾把故事改编成小剧场音乐剧《青蛇》,年,她又成为舞台版粤剧《白蛇传·情》的导演,莫非觉得,白素贞是她心中最纯粹、最理想的情感叙说者。
年5月20日,4K粤剧电影《白蛇传·情》上映,莫非以编剧身份参与其中,与非戏曲圈出身的导演张险峰,在碰撞中为影片开辟了一条新路。
电影对东方美学的回归,戳到了年轻观众的审美点。在B站,不少喜欢“国风”的年轻人自发为影片“打call”。打动这些年轻人的,是灵动的仙侠水墨风画面,让人感叹“每一帧都是壁纸”。
在为画面感到惊艳之外,对影片的一些设置及现代化的改编,也有观众会有疑惑。比如,白素贞明知杯中是会让她变真身的雄黄酒,为什么却选择连饮三杯?这次改编选择隐去许仙“渣男”属性,是什么考虑?为此,南方日报、南方+记者独家采访了编剧莫非,为我们披露影片幕后的七个细节。(以下为莫非的口述)
1.缘起一生爱无反顾,白素贞有哪些当代特征?
虽然电影《白蛇传·情》讲的还是白蛇传的故事,但白蛇完全是按我心中最理想最纯粹的女主去呈现的。归纳起来,就是“缘起一生,爱无反顾”。
在年轻的时候,你也许会对很多东西产生质疑,但在生命变得丰盈之后,你会更温柔,你可以很温暖地去看待感情。所以我塑造的白蛇,有着纯粹的感情世界。我不太会以古代或者现代的界限去界定,我认为在哪个时代都有强烈自我意识,有追求和自我表达的女性,我认为她们就是像走在月亮之上的女人。
2.电影版里为何舍掉了“法海鼓动许仙,骗白素贞喝雄黄酒”的桥段?
原来的《白蛇传》的故事里,法海为让许仙能够看清楚白蛇是妖,怂恿他,甚至很刻意地设了局,许仙带着半怀疑、半不确定的心态去用雄黄酒试探白素贞。我个人特别不喜欢这样的设置。我觉得法海是一个高僧,他自己本身的持守是维护法界尊严,他不需要这种小手段。影片里的所有人都是善良的,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坚守自己的立场。
那在片中,许仙为什么劝白素贞喝雄黄酒?是因为他和白娘子成为一对夫妻不久,以美酒敬自己的娘子,属于一种家庭当中欢庆佳节的仪式感。他诚心诚意地想和妻子进行一次举案齐眉的仪式。
3.明知喝不了雄黄酒,白素贞为何不拒绝?
作为沉浸在爱中的女人,白蛇完全忘掉了自己的妖性,特别想让自己更“人性化”,更像一个妻子。许仙不是外向的人,他在敬酒时,一点点向白蛇表达他的爱,他的敬,甚至他的感恩。而白蛇也是以满身心的感动来回应这份爱,她完全忘记了喝掉雄黄酒会有什么后果。
我认为,“为爱饮雄黄”恰恰最能体现白蛇的人性,她真正将自己代入最纯粹的寻常百姓生活。正是这种感性战胜理性的时刻,让角色显得足够可爱动人,也让观众能够联想起自己年轻时为爱做出的种种傻事。
4.为何这次隐掉了许仙的“渣男”属性?
从小我就特别不喜欢许仙,就是因为他骗白蛇喝酒这场戏。如果知道自己所爱的人是一个异类,内心会有迟疑、有不确定,这很正常,这是人性,但如果你用手段来试探,那就变成人性的卑劣。
电影《白蛇传·情》中,我对许仙这个人物的改动最大,我让他成为一个很好的爱人,面对爱情,他并不被动。当法海告诉他,如果不放下这段感情,可能会祸害到人间,许仙却说,娘子为我付出这么多,为什么可以舍她而去?尤其他在金山寺被困在法阵里,看到白蛇为他义无反顾,他反而心里找到了自己的答案。
5.影片后半程有大量打戏,为什么?
武打绝对不是“为打而打”。昆仑山那场打戏,表现白蛇为了救许仙不惜自己去涉险的决心,她在受伤后,苦苦地支撑,去哀求,使得对方心生触动,说:“我们修道,若是修的无情,也非正道。”所有的打戏都有情感的世界构建在里面。
我跟导演说,不能单纯让观众觉得打戏很精彩,而是让大家感受到“打得很悲苍”,“即便最后无能为力,依然奋不顾身”。这才更体现白蛇的“情”。
6.拍摄金山寺那场“水袖踢木棍”的打戏,如何更电影化?
在舞台剧版,我们首创了“长水袖踢枪”,到了电影版,选择用木棍代替枪,这也很合情合理,因为罗汉用的正是法杖。在电影镜头里,用长袖卷起佛灯,以及水袖和木棍的对打,我认为有特别震撼的视觉效果。
同时我们借助一些特写镜头来拍白蛇的情绪,特别是借助打光拍的白蛇眼睛发红的特写,这代表她本来是个妖,为了这份情感,她努力地想成为人,可恰恰又是为了维护这份情感,她被迫妖化。我觉得这时候的白蛇会勇敢得让你心疼。
7.叠罗汉那场戏是演员自己完成,没有用特效
那些在戏曲舞台上做一次就能赢得满堂彩的高难度戏曲动作,为了在影片中多角度呈现,需要演员数十遍地不断重复。雪地里的那场戏,看似白茫茫一片纯净唯美,拍摄过程中,演员却要在化学盐里滚动,磨得身上全是伤痕,让我骄傲的是,整部影片没有任何一处使用替身。包括叠罗汉那场戏,全部都是我们的演员自己完成的,没有做特效。
刘长欣王昕桐
刘长欣;王昕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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