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和禅寺成了大和禅寺,老主持签真和尚也已经圆寂,新主持一钵大师为签真师佛塔办了场盛大法事,签真师的弟子法海虔心祈祷,为师父诵经送行。
那时杭州又经历了一次轰炸,南京城丢了,日军早攻下了杭州湾,南京定下后,日军即调兵来占苏杭。
一钵是日军安在杭州的奸细,他通过秦桧己知道国军退出了杭州,主力全调到武汉长江防线去了。
一钵听茅以升先生要炸了自已亲手建的钱塘江大桥,一钵想要阻拦,于是他召集了手下到大雄宝殿开秘密会议。
法海是虔诚的佛教徒,对政事战争漠不关心,他去师父塔前守塔面壁去了,对于新任主持,只是觉得一钵将六和禅寺重又焕发生机,除旧立新,大和禅寺也好,六和禅寺也罢,总是念经参禅,从此佛堂不再颓败,似现在能香火鼎盛才是佛门兴旺的吉事。
法海守在后院佛塔,闭目观心,这时从后墙院翻来一人,那人威猛高大,虎目熊腰,正是从南京而来的武松。
武松来西湖寻找赵云,找了几天不见人,想来寺里看看师父,才悄悄溜了进来,扈三娘与赛金花也是一身男装进了里边来。
武松自外边见庙门牌匾给换成大和禅寺,心中窝火,一人走到后院,见法海一人独坐面壁,于是走近前,小声叫了几句,“师弟,师弟。”
法海才缓缓睁目,见是武松回来了,也是不嗔不喜,慢慢说道,“师兄,师父圆寂了。”
“什么?!”武松听了,好似一阵雷霆过顶,耳内轰鸣,眼前发黑,双腿也有些站立不住了,“师父,师父去了,哎呀!”
武松望向那舍利佛塔,上面刻着,六和禅院五代方丈禅宗七世签真师舍利佛尊真身。
武松望塔即拜,咚咚咚三个响头,直叩得额头见血,石间落痕。
武松悲愤不己,来问法海,“师父可是被那倭贼害死的。”
法海摇头,“阿弥陀佛,师兄,你还是好好修行吧,似你这般一身戾气,佛祖会怪罪的。”
“师弟,现在日本人都打上门来,换了禅院门庭了,你还在这念的什么经?”
武松的怒火,法海视而不见,“贫僧念的还是大日如来真经,佛祖而今重又塑了金身,香火鼎盛,大和禅寺,大和大真,与六和方圆相差无二,师兄,且坐下来修行吧,终有一天,你会看透这凡尘一切,回归自我的。”
武松暴跳,“师弟,你莫忘了何为六和,大和又是何人,你认错了兄弟不要紧,可若认错了祖宗,那就要成千古罪人了。”
法海闭目不再与武松争辩,只是在塔前念诵,“经从塔下几春秋,每恨无因到上头。今日始知高处险,不如归卧旧林丘。”
武松大怒,铁拳紧握,但终究打不下去,对法海说,“师弟,佛法禅理俺说不过你,俺也不与你争辩,俺去找那鸟人一钵,出口恶气再说。”
听说武松要去找一钵,法海才起身来抱着武松,却没拦住,武松大步流星已迈向大雄宝殿,门外有一钵的弟子,也是日本黑龙会手下,在门口望风,见武松来,伸手要拦,武松一手一个掼倒在地,耳边正听得一钵说话,“今晚去卸了那钱塘江大桥炸药去。”
武松推开殿门,大叫,“一钵,为什么要夺我山门,改换我六和门庭?!”
一钵见门口立着大汉是那武松,以为他们师兄弟都回来了,一钵也不生气,单掌行礼,手捏佛珠,说道,“你回来了,可去拜见过你师父了?”
武松还要骂,身后法海已经追来,拉住武松,“师兄,这里是佛堂,师父灵位还在,不可冒犯了先辈,还是先回去吧。”
一旁扈三娘与赛金花刚在庙中转了一圈,走了来,拉住武松,“别闹了,”赛金花一阵高音环绕佛堂,“从战场闹到佛堂,能找个地方安静呆会儿么?!”
武松只好走开,一钵身着金镧袈裟,也不拦阻,双手合十来问法海,“法海,你好生照顾你师兄吧,他路途劳顿,想是路怒症犯,你扶他回房静静吧。”
“是,方丈。”法海退下,来追武松。
武松跑出了六和禅寺门外,上得车去,赛金花与扈三娘跟了上来,见武松额头上红肿,有血结起了红包,赛金花拿了手帕来帮武松擦,武松心中难过,想着师父离世竟没能守在身旁,实在是对不起师父。
一阵心酸,泪水涌出,便再止不住了。
法海在后追上来,见武松痛哭,心中也已明白,便守在一旁默默诵经,为武松排解心里郁结。
武松想快些离开这儿,拍了拍手,让赛金花开车,法海想陪师兄多聊会儿,也上了车来。
几人开车一直到了钱塘江岸,对面是宽大的钱塘江大桥,上边已经被军警封锁了,听说要炸桥,许多人都在看着流眼泪。
武松平复了心情,扈三娘见法海穿着一身光鲜僧袍,脑袋上顶着九道香疤,左手托钵盂,右手持佛珠,好似一正经和尚。
“武二哥,他是谁?”
“我师弟,法海。”
“信得过么?是不是日本奸细?”
“不会的。”武松回头来看法海,法海只是面无表情。
“他是佛门弟子。”武松对扈三娘说,“怎么了?”
扈三娘说,“那个庙里的方丈是个日本奸细,我听他们在屋里说话了。”
武松听着,“他们说为了让日本皇军顺利接管杭州城,想要阻止我们去炸毁钱塘江大桥。”
赛金花也听见了经堂内一钵与众多手下的对话,对武松说,“他们计划今晚动手接管大桥,组织黑龙会内部约百人动手,再有汉奸秦桧的民兵控制钱塘江桥,日军斥候已经到了杭州城外涌金门处,只要坚守住四个小时,日军大部就到了,钱塘江,杭州城就归他们了。”
武松听了忙说,那须立刻通知驻军部队防范了。
武松开了车来到桥旁,桥旁只有一小队卫兵驻扎,听得武松来报消息,个个吓得面无人色,带队的小队长是个白面小生,一看便知是吃惯闲饭,没经过锻炼的新官,他听了武松说话,已经没了主意,不停摇着电话,可电话那头的长官也做不了主,钱塘江大桥属交通血脉,谁也不知还有什么物资及要人会由此而过,能做主的都在逃亡的路上,杭州城现在彻彻底底已经是座空城了。
武松骂道,既然守不住了,干嘛不现在就炸了!
那小队长摇头,你从前线下来,到这来也是个闲人,莫来管闲事,我必须等军令来。
小队长姓王,王伦,隶属杭州警备总部,是留下负责炸桥守卫的小队队长,炸药今天上午已经埋设好了,只是上级还没正式下命令,日军先锋已经到了杭州城外三十里处,守备部队未及交锋已经让出了阵地,奉令后撤。
现在杭州城能集结的部队不够一个团了,王伦想撤退,也想炸了桥一走了之,可上头就是迟迟不见命令来。
王伦集合了守桥的十来个人,这十来人也只是配了几支步枪,王伦准备要逃,武松不由叹气,回头对车上的法海说,“师弟,你回去吧,师兄要在这等那一钵来,你还是回寺去吧。”
法海不信一钵会来参与战争,这些日子在寺院内听一钵讲法说禅也是很有佛理,法海想看看一钵是不是真的是日本奸细。
法海不走,坐在车里。
武松也不管他了,拦住那小队长王伦说,“现在情况紧急,须再打电话叫些人来,带些武器,从杭州警察局调派人来。”
小队长有些慌,对手下说,“石秀,你去打电话请钱塘分局派些人来。”
石秀是个精壮汉子,这大冷天也只是穿了件长衫,双臂提着步枪,倒好似拿着根烧火棍一般,听王伦说要他打电话,石秀一百个不愿意,可又只得服从命令,来到岗亭,摇了电话。
所幸电话还有用,那边分局听说日本人要来夺桥,也是紧张,答应立刻前来支援。
王伦又问石秀,你认得人多,还有谁能过来帮忙?
石秀不大喜欢这王伦,可王伦又十分倚重石秀,只因石秀有本领,而王伦这个队长是走关系来的,现在危难时刻,关系已经去了武汉,去了重庆,王伦现在只能依靠石秀了。
石秀有个名号叫拼命三郎,只因打起架来全不顾性命,杭州城一带混混都不敢惹他,石秀在警备队任了个官差,平日里也爱结交朋友,王伦虽然占了本应归石秀的队长职位,但石秀并不恼恨王伦,石秀晓得当今社会关系网,也只求有酒有肉,自由自在,却也胜过当官快活。
王伦来问石秀附近还能找谁来帮忙对付黑龙会,石秀是想着一个人来,于是对王伦说,“我有一兄弟在涌金门处有一个班的人马未动,是隶属民防队的预备兵,今天还在,应该没撤,那队长是霹雳火秦明,他徒弟黄信,索超都是有本事的人,我可以去找他们过来帮忙。”
王伦大喜,“那秦队长我也听过,他原在湘军的常胜军做卫队长,后来回了乡,在江浙成了家,上次我叔王宪军长还想请他做侍卫官,他说家中有事脱不开,怎么,他调去了民防大队了么?”
石秀拱手,“我须快些去请来,杨雄兄弟,你助王队守桥吧,我跑快些,天黑前一定带人来这。”
武松几人坐在车里,扈三娘说,“那一钵若是从庙里出来,必定走我们来时的大道,不如咱们同这里说好,咱们去前边堵一钵,这边桥头一见我们动手,他们即刻就去炸桥,怎样?”
武松想了想,“不行,赛金花不会武功,她必须先走。”
赛金花摇头,“我才不先走,我呆在车里,万一实在顶不住了,你们上车来,咱们可以一块走。”
扈三娘点点头,“也行,那一钵也只是来一群打手,只要日军大部没到,王伦这边炸桥也不会耽搁。”
武松远望着那来回急走似热锅蚂蚁的王伦,“不能指望他,到时候,必须找个靠得住的人去引爆。”
“我去吧。”法海一直在车后,他自告奋勇去引爆大桥。“到时我用五雷天火轰来。桥上炸药自会引爆的。”
法海是佛门弟子,本不想管这些,但见武松焦急,又是国家大事,想助武松一力。
法海竟然能入世出力,武松反而有些惊喜。
天色渐渐暗下来,夕阳那一缕金黄色的余晖洒在钱塘大桥上,微波荡漾,大桥恢宏,鸥鸟竞翔,壮观美丽,只是这画面很快就会消失了。
一钵亲自带了一队人马自六和寺出发,自从上任六和主持以来,秘密与日本军部联系,传送各种情报,又积极联络江浙民间组织,社会团队,俱都拉拢来收编成为日军羽翼。
不久前,他又收了两个徒弟,一个自称宝光如来,也是出家人,只是吃喝嫖赌,杀烧抢掠,没有做不来的,没哪个寺庙敢收他下来,这宝光便投了一钵门下。
另一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,是秦桧领来的,自称为方杰,才十九岁,却是天生神力,武艺高强。
一钵又带了十几个日本黑龙会高手,汇合秦桧的私人武装,是民团方腊带的还乡团约两百人来占桥了。
这方腊本是杭州的地方豪强,因受国府排挤,军政盘剥,要将他名下产业充公,他才领了部下成立保乡团,复立拜火教,扮神弄鬼,欺骗百姓,是要自成军阀,割据江浙。
他手下有五虎大将,庞万春能骑善射,王寅水性极佳,司行方万人敌,石宝轻身功夫,厉天闰枪法出神,这五人横行江浙,个个武艺不凡,能征善战。
一钵依既定计划,领着人水陆并进,各蒙了面,着夜行衣,悄悄过来接近大桥,水路则由方腊指挥人员潜水而上,摸到了桥底。
炸药大都系在桥墩上,方腊手下王寅,厉天闰潜水去将炸药线剪断。
王寅,厉天闰口咬尖刀袅水而下,冬天江水彻骨寒冻,两人水性极好,直到桥梁下,摸到桥石,先剪了一根桥墩上线,卸了一包炸药。
方腊率一队人在桥下活动,王伦几人守在桥上,却没察觉,杨雄是石秀生死弟兄,石秀请援兵未至,杨雄带了几个小兵守在桥头,王伦一人守着电话及炸药电钮,时间分分秒秒熬过,静候着夜色一点一点将江岸吞噬。
武松在离桥头三百米处见着一队人影急行而来,领头的正是穿着夜行衣的一钵。
武松下了车来,手持双宝软银刀,拦在大路当中,怒目而视。
扈三娘解了腰间长索,下车对赛金花说,“你莫要出来。”
扈三娘埋伏在路边,法海在车内看得明白,眼见着杀戮又起,自己却无可奈何,心中一阵难过。
转瞬间,法海已移身到了一钵眼前,口中念了声佛号,“主持,我们出家人,为何要来人间犯戒伤生?”
一钵见着怒目武松,拦在路中,再看半空中法海现身,一钵哈哈大笑,”法海师弟,天皇有旨,要我们再造人间,你未接到法旨么?”
法海问,“法海心中只有佛祖,不知谁是天皇。”
一钵说,“师弟,那是你所信不真,心中无佛,你且去大和禅寺看去,如今庙里供奉的不但有佛祖,还有我大日本天皇与神武勇士!”
法海心中一惊,在半空中险些驭风不住,“你,你在佛堂宝殿里重塑的金身不是佛祖本像么?”
“佛祖是何样,你可亲见过,本方丈只为天皇塑金身,有天皇在自然也就有佛祖在,师弟,你只知拜佛,如何不识本心。”
一钵大笑,法海动了嗔怒,一身僧袍浑圆鼓动,带动天雷地火,口中大叫,“佛祖如来,助我降魔!”
电闪雷鸣,一钵没见过法海竟有如此大法力,不由心惊,忙缩成一个小球,就地一滚,躲过几道电光,藏到黑龙会众人之中,展开身形,口中大叫,“如来何在?!”
人群内一人大声应道,“如来在此!”
法海只见一粗壮僧人,手持禅杖,不惧雷电,大步跨来。
法海问那人,“你也敢自称如来,不知死么?”
“我是大和寺的宝光如来,武功高强,比那泥胎强上万倍,为何叫不得如来?”
那宝光如来狂妄来战,手中禅杖来打法海,一钵再不闲话,对众大叫,“方杰,你率诸人去夺大桥。”
黑龙会内一年轻锦袍少年振臂呼应,手中多了一柄短戟,身后几十名黑衣人俱亮了手中日本钢刀,冲向桥去。
法海与一钵,宝光如来斗在一起,武松双刀抵住路口,却拦不住群狼围攻,扈三娘手中长索过来助阵,那方杰本领不凡,一人迎战武松,扈三娘。
黑龙会众人冲去桥头,王伦见敌人气势汹汹,杀将上来,不由吓得浑身发抖,躲在岗亭内,猛摇电话,不敢出来。
外面是杨雄持枪而立,身后只有六名新兵,未放两枪,那一伙黑龙会的日本长刀已经到了身边,刷刷便砍倒了两个新兵。
杨雄只得扔了枪支,在桥头找了根铁棍,一人独守在桥头。
日本长刀凌厉来攻,杨雄独木难支,对身后哨口的王伦大叫,“顶不住了,快炸了这桥!”
王伦已经站不起身了,带动几个新兵一同缩在岗边哆嗦,看也不敢看四周一眼。
杨雄再中一刀,手中铁棍握立不住,人向后退了两步,咬牙挺身又向前了一步,铁棍又抡圆,扫了四围长刀,那长刀并架在铁棍之上,要将杨雄压服。
杨雄宁直不曲,双手紧握铁棍,要与众狼拼斗到底。
“兄弟莫怕,俺石秀来也!”
一阵风疾驰而来,一柄短刀掠风而过,将杨雄身前的军刀尽数拔过,然后,就听得一阵马蹄声响,一排子弹向日本忍者打来,“我是急先锋索超,日本鸟人吃过我的花生米么?”
马上一人围了个头巾,黑面长须,手上一支驳壳枪,骑了匹枣红马,说话间,已跃马到了桥头,举枪轻瞄,结果了近前几人性命。
黑龙会众人见敌军援兵到了,唿哨一声,更是上前,加密围攻哨亭。
王伦在里边抱着电线盒子死活不肯出来,口中只是大声喊叫,“啊!啊!”
黑龙会刀劈脚踢一时开不了哨所门,这时,从后边传来一声雷鸣般炸响,“我乃霹雳火秦明,哪个龟孙敢来夺我大桥!”
一阵马蹄声传来,烟尘滚滚,夜幕中一排马队一字排开,约有七八骑,居中一人骑匹红鬃烈马,单手持七五步枪,戴一牛仔帽,长发披肩,阔脸大嘴,不怒自威,率领众骑将黑龙会众人驱散,与众骑一字排开守在了桥头。
武松,扈三娘也退到了桥头,那方杰与众黑龙会人一字排开,与秦明一排马队相对,那王伦受惊吓太过,仍在闭目尖叫,石秀跑来敲门,对着哨所大声说道,“喂,别叫了,快把桥炸了!”
王伦才稍清醒些,手中明明捧着那电钮盒子,仍是发懵,“炸了,怎么炸?”
夜色侵袭,大江一片瑟瑟,桥头之上有人大叫,“桥下有人!”
两道光束照向桥下,桥下正是方腊一伙乡团,那王寅与厉天闺已经拆了两个炸药包,听到上边的冲杀声,方腊担心上边有人点了炸药,一直盯着上边动静。
这几百公斤炸药引爆可是会要了桥下所有人性命的。
桥上有人发现了水下这几十人动静,石秀忙举了桥头探灯来照,见桥底下竟有几十条黑影沉在江水,潜于桥墩之旁好似鬼魅。
“炸了!”石秀再不能忍了,一拳下去,将岗哨门打裂开,伸手拔了锁,一脚下去,将门踹烂,里边王伦好似半疯般,抱着电盒只会怪叫。
石秀也不与他啰唆,从他手里抢过电钮,一把按下,却是没有反应,又按,那电钮被使力摁住,但桥梁仍是纹丝不动。
方腊大叫,“快上岸去,大家上岸。”
石宝扔出飞天爪,让身边人先攀爬上去,王寅对方腊说,“哥哥先去,我水性好,留在这继续拆炸弹。”
方腊接过石宝,“石宝留下与王寅一起,其他人都上去。”
桥上面,石秀见电纽失效,急躁难捺,杨雄上前说,“兄弟莫急,教授还曾留了引线,直通桥梁主架,咱们点了吧。”
石秀忙与杨雄找主引线,这时,方杰己经接了方腊手下几十人上来,一钵与宝光如来仍在桥岸上与法海斗法。
方腊认得秦明,叫道,“秦明,国军都逃了,你还守在这做什么?这大桥好不容易建好来,花费多少心血,为何又要炸掉?”
“方腊,你个奸贼,钱塘江桥是给中国人用的,不是留给日本狗的,今天我们炸了,明天我们回来可以再修更好的!”
秦明在乡民团组织运动时认得方腊,怎么也想不到方腊会投在日军手下。
方腊羞愧难当,旁边庞万春说道,“与他说什么,现在已是我们的天下了,冲上去结果了他们。”
方杰大叫,“冲!”
方杰,厉天闰,司行方三人领一众黑龙会上去厮杀,这边秦明,索超,黄信,武松,扈三娘在桥头接住厮杀,而那庞万春则借夜色在后放冷箭。
方腊领着一队人也去查引信,要追上石秀,杨雄两人。
秦明与方杰打在一起,也是旗鼓相当,厉天闰一柄短刀敌住索超,黄信双雄,你来我往,不相上下,司行方持了根生铁棍与武松双刀斗在一起,这几人都是天生高人,地上杀星,来回穿插,在桥边打得天花乱坠,虎虎生威。
扈三娘则拦着其余黑龙会众,那一丈青左缠右绕,上下游走,将前排黑龙众直绕得晕头转向,分不清西北东南。
庞万春却是箭术高手,在黑暗中尤似狩猎的黑豹,手中一张弓弩对着秦明众人,窥准时机,冷箭突施,秦明与方杰双雄相斗,正斗得兴起,那庞万春一箭射来,无声疾速,好在秦明反应神速,背身提刀格开,秦明骂了一声,想来找庞万春决战,却被方杰缠着,那边厉天闰与索超,黄信也正斗得难分难舍,那庞万春窥得时机,两枚连珠箭直射向黄信,索超,黄信不及防备,险些中了暗算,大声来叫,“兄弟,小心!”
庞万春偷袭得逞,又要放箭,却被一条长索缠住弓弩,一阵清香飘来,正是一丈青扈三娘来战庞万春。
正当众人相斗不可开交时,远处又来一辆车来,直冲到桥上,车尚未停下,一人已经下了车来,手持一枝驳壳枪,先对着黑衣人开了两枪,大喝一声,“什么人来占我大桥!”
武松从后边看着车上来人,不由大喜,叫道,“林教头,你怎么来了?”
那人回头来看武松,也是说道,“武松,你如何在这?”
那车上下来之人正是豹子头林冲,他如今是国府杭州钱塘分局局长,国已不国,这局长也同虚设般。
但林冲怎能少了报国之志,接了石秀电话,急忙赶来增援,局里人手大都散了,来前已让锦毛鼠去许仙处,拍封电报告知重庆政府杭州局势,大树已倒,强敌入侵,钱塘大桥虽是国宝,但若留下,便是资敌,万般无奈,林冲也只好带了张顺来,唯一的目的就是炸桥!
张顺了解钱塘江桥构造,不须交代即奔向主桥干处,张顺手持短刀,身手矫健,见人即问道,“引线放在何处?”
石秀杨雄正与方腊相斗,指着桥梁上说,”炸药在那,引线己被敌人破坏,现在只有攀爬上去点了主桥处。”
张顺低头看去,主梁上炸药还堆积着,那是博士指定的主炸点,张顺看得明白,对赶来的石秀喊道,“桥下炸药还有,众兄弟先撤,我去点炸药包。”
张顺在夜色中顺桥干而下,石秀,杨雄抵住方腊众人围攻,方腊大声示警,“王寅,石宝,有人下来了!”
王寅正守在桥下,见上面一个劲装男子猿行而下,左手举着一个火把,来找主梁炸药。
王寅这才见着主炸点,与底下石宝说道,“看来是那里了,咱们跟上去。”
王寅爬上桥,与张顺打在一起,两人在桥身上攀缘打斗,身形利落,狐起鹰落,打得不可开交。
石宝也攀上桥身夹击张顺,石秀见桥身上人来刀往,也提口刀翻下桥来帮忙,这四人在桥身上斗在一起,“叮叮当当”,作龙争虎斗,刀光剑影,尽展中华功夫。
杨雄则在桥上点了火把,举了杆步枪来瞄桥下石宝。
林冲秦明武松扈三娘四人在桥头占据了优势,方腊方杰一群人冲不过来,都已逼退到桥面下。
钱塘江岸火把点亮,日军斥候已经到了江头,口中乌拉乌拉叫着。更有几支日军小艇开了过来,探照灯照过,一片明亮。
林冲不能再等下去了,“将炸药点了。”
林冲拉着岗哨发晕犯浑的王伦,“那电匣怎么没用了?”
武松也赶来,“倭寇将线剪了。”
王伦认得林冲,那时埋炸药时林冲也来保护过现场,“林局长,日军打过来了,那水面上的是日军吧?”
王伦嘴唇发抖,手脚战栗,林冲从王伦手中拔过电盒,不放心又摁了几下,见没反应,心中焦急,对武松说,“日军先锋已经到了,现在立刻要将桥炸了!”
武松持手中双刀,出门大叫,“法海师弟,用你的五雷天火呀!”
法海在与一钵,宝光如来斗在一起,法海功力高强,斗这两恶僧是游刃有余。
法海念着一钵是六和寺主持,为师父出资兴建舍利佛塔,所以只是想劝一钵返本归真,对一钵还是手下留情,听得武松在那大叫,即舍了那一钵,一个飞身,即腾空到了桥头。
一钵与宝光如来见法海走了,也是松了口气,不敢追来,上前去与方腊等人汇合。
林冲见空中飞来一僧人,不由吃了一惊,“这又是什么人?”
武松对在桥上与王寅游斗的张顺,石秀,杨雄说,“兄弟们快撤,我师弟能借天雷火,会炸的!”
林冲看了看武松,见武松很认真,于是提了枝短枪,调配人员,“秦明,你带你的人先撤,王伦,你将桥上灯点起,去救张顺兄弟,武松,日本人一冲上来,就炸桥,别管人,明白么?”
武松对空中法海说,“师弟,我们先救人,再炸桥!”
法海双手合十,隐在黑暗之中,聚集风雷。
夜空之下,不见星月,有滚滚雷云在桥上积蓄,桥上乌云密布,桥下江水沸腾。
而最精彩的是桥柱间四人游走打斗,四人好似水上游龙,又似桥上壁虎,石秀,张顺相斗王寅,石宝。有杨雄在桥边持枪待袭,王寅,石宝两人打得畏首畏尾,已经渐落下风。
一钵已与方腊,方杰会合,来看桥上战况。刚才一仗,虽没死伤几个手下,但自己一方锐气尽失,而对方杀气正盛,已布好防御阵型,攻防有序,只等猎物入笼了。
有秦明,林冲两员虎将在镇守桥头,索超,黄信为侧翼,扈三娘居后,其余人众各持步枪,手枪依队形防御。
空中是法海积聚的雷云,张顺,杨雄,石秀己将王寅,石宝两人逼退至桥底。
武松大步跑来,对石秀喊道,“走,要炸桥了!”
石秀听得明白,见水面上日军飞艇己至,江面一片白光,也大声来唤张顺,“喂,兄弟,走了,炸桥了!”
张顺正追那石宝,要将石宝拉下水去,一摆手,“你们先去,我水性好,你们放心炸!”
武松见张顺身子似白龙般一纵跃入水中,也只一点水花,只好对着江水大叫,“兄弟,莫要恋战!”
武松拉过石秀,与杨雄一起跑回桥头。
一钵看清眼下形势,自已法力拼不过法海,方腊众人又敌不过林冲,秦明众人武艺,只好将手下也围在远处,一钵放了支信号弹,对日军先锋发信号,希望他们能及时赶来,用精良装备增援,将大桥收复。
法海却等不了,武松一回桥头,看着众好汉聚在一起,秦明众人上马,带了石秀几人,拉马飞奔,林冲拉了王伦,扈三娘上车,武松立在桥上大叫,“炸了!”
法海念一声佛号,只见天雷滚滚,闪电劈来好似飞龙喷火,几十道光从暗夜云层中炸出,龙卷风啸,将江水倒流,掀翻了江面日军小艇,雷火相聚,火海相连,钱塘江桥瞬间几处现了雷火轰鸣,数十声爆炸巨响,钢铁水泥尽成碎片残屑,江水呼啸铺成铁雨石风,那钱塘江桥好似雄卧巨龙受天裁碎身,尸骨俱裂,引出海哭石烂,天崩地陷。
爆炸声直传百里之外,有灵隐寺方丈闭目塞听,不闻不问,而醉卧在佛前的济颠和尚梦中醒来,长叹一声,翻声又睡。
在西湖边许仙刚发完第一封电报,推窗西望,见钱塘方向几道光映红夜空,似破天滴血,心里一阵难过,旁边白娘子披衣来陪,两人窗边同立。
许仙小声说,“钱塘江桥毁了,日本人打进杭州城来了。”
白娘子看着那夜尽处那一抹红光,“相公,来自来了,又能怎样。只要有你陪着我,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,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