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白蛇传》与《西游记》,都是动画电影格外青睐的系列题材,在“大圣”漫天飞的时候,这两条“蛇”也没闲着,借着《白蛇:缘起》的热度,原班配音人马的《白蛇2:青蛇劫起》,又勾起了满满的回忆。
同是追光电影的新神话系列,预告片里充斥着赛博朋克的感觉,白蛇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下,而小青则被打入涅槃之境,穿越到现代社会里寻找姐姐。
有趣的是,虽然影片的艺术美感与场景特效依旧出色,但“执此念,续前缘”的slogan,却与青蛇本身的设定,不太相符。
要知道,在《白蛇传》里,小青一直是洒脱自在的代表。
相比于白蛇,不少人对于青蛇的喜爱更甚,主要原因,就是TA不执着于人间疾苦,心意取直,敢爱敢恨,活得大气。
“青蛇”有如此形象,不得不提到徐克导演的经典电影《青蛇》,而在这部28年前的作品里,张曼玉对于青蛇的完美诠释,功不可没。
早期的《白蛇传》话本里,许仙与白素贞原本并不是郎情妾意的眷侣。白蛇来报恩是没错,可许仙眼见她治病救人,深受百姓爱戴,自己就有些不爽,于是在发现对方是蛇精后,就跑去找法海告状,导致法海出面来收白素贞。
最后,小青杀了这个负心汉,然后推倒雷峰塔,解救了白素贞。本来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,结果在不断的编排和演艺下,渐渐演化成了大家喜闻乐见的缠绵爱情,实话说,我觉得立意低了,特别是当演绎出《法海你不懂爱》这样的爱情歌曲,小青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。
而在徐克的电影里,小青再度逆袭成了女主,而且还起到了深化主题的作用,因为许仙是人,而白素贞和法海有了人的爱,也渐渐从“妖”和“僧”变成了人,只有小青,至始至终都是妖,影片就是从TA的视角,反衬出人性的痛苦与矛盾。
徐克的《青蛇》,打破了非善即恶的固有观念,一开始就展现出了“人”的复杂。
白蛇与青蛇在雷雨中的屋顶登场,楼下是纸醉金迷的青楼,不远处确实书声琅琅的私塾,而那些书生,不少都与楼里的女子有私情,却道貌岸然,一副正派嘴脸,谁又能分得清楚?
白蛇说,人是万物之灵,做人好。而小青则说,做人真烦,简单的事儿复杂化了。
一开头,影片就摆出了两种立场。
许仙是“老实人”的代表,既不高尚也不猥琐,就像多数普通人一样平庸,所以他难以走出自己的内心世界,既爱着白蛇,又垂涎小青,三心二意,左右为难,挣扎拧巴,最后还要靠外力法海来帮忙;
而白素贞则是因为有了“人性”而变得患得患失。她因为爱,而害怕许仙看破自己的真身,又因为爱,当看见许仙对自己的妹妹有意时,选择了隐忍。
她深知这是一种折磨,偏偏因为难以割舍而趋之若鹜,千年蛇精又如何,遇到情事还不是进退维谷。
白蛇与青蛇一战之后决裂,就是在二次强化“人”的矛盾,人会流泪,流泪就会痛苦,而在小青的世界里,心意取直,爱就爱,不爱便放下,TA是蛇,不是人,自然就感受不到痛苦。
最后是法海。
因为控制不住自己,与小青破了戒,可他却暴起发难,把自己的问题赖给小青的诱惑,他把对“欲望”的恐惧外放了,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本心”而责罚他人,何等可笑。
这便是凡人,是贪婪而不接受贪婪的许仙,是纠结而不承认纠结的白蛇,也是违心而不直面内心的法海,他们因为恐惧而回避,反而只有小青一个“明白人”。
小青活得恣意洒脱,来去无碍,她在临走时说:“我到人士来,被世人所误,你们说人间有情,但情为何物,连你们人自己都不知道,等你们弄清楚,也许我会再回来”。
这是点睛一笔,人如果与自己的“贪念嗔”反复纠缠,终究只能作茧自缚,所谓众生皆苦。
倒不如拿得起,放得下,爱也好,恨也罢,清醒与沉醉,都不要白来人间一趟才好。
可以说,青蛇是张曼玉的代表作品之一,如此洒脱、自在的角色,有着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定力与眼界,所以大家喜欢TA,就自然而然了。